技术的核心和关键是技术观和方法论。
凡有所成就的工程师应该都有自己的技术观和方法论,技术专家更是必定如此,或者说技术观和方法论是创造技术专家的必备条件。
广义的技术观
我的老师王永健先生1989年的《技术观点探索》的连载论文,坚定主张工程师要有自己的技术观点,更进一步主张要有技术经济观点。认为“工程师如果没有正确的技术观点指导实践,他就可能是个软骨病患者”。他的这一句关于技术观的教导,深刻影响了我的整个技术人生,我尊他为恩师。
我曾在上世纪末试写过《广义技术观》文集,试图跨越所有学科和专业的限制,集中分析和研究技术在技术属性之外的社会属性,其主旨论文是“泛论广义技术观”,论及了技术的整体观、技术的的社会观,技术的哲学观,技术的经营观、技术的艺术观、技术的人才观、技术的成就观、技术的经验观、技术的创造观以及技术的方法论。总之,正是技术的强大社会属性左右和支配着技术,任何工程师都无法回避。
技术观就是要探讨和体现技术的价值观,特别是创造和创新的核心价值观,它是跨行业、跨专业、跨领域、跨部门的,甚至是跨越时空地去解决技术的最大问题——技术的组织性问题,在协调技术继承和技术创新中达到1+1>2那样的“理想解”效果。把这种跨越所有专业或者干脆将所有专业都看成是一个广义专业的技术观就是“广义技术观”。这样,技术专家就可以借此制定出技术的整体战略,并有协调和驾驭整体技术的强大能力,成为他技术创新最为持久的强劲动力。
最具标志性和长久意义的技术观,或许就是“广义技术观”,借此才能真正协调好技术的强大社会属性和技术的强大组织性之间的紧密关系,从而激发出巨大又持久的创造性。
综合的方法论
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给我们留下的最大启示就是方法论,‘这种方法论就是实践先于理论,做一个行动者’。”(邓小平为我们留下了什么,《新周刊》,1972.2.27)
方法论体现的是技术的高效率行为方式。
综合的方法论值得强调和运用,技术的整体驾驭能力,组织能力,继承能力,攻关能力和协调能力都绝对离不开整体综合能力。综合性的工程师必然技高一筹,必属于优势一族。工程师以综合能力承担综合性的技术工作,才能取得综合性的科技成果。
技术创新在技术实践中切实做到简单和领先,并有独特效果的综合,必然就有创新和创造。这是我一生技术实践最坚定的技术主张和最鲜明的技术风格。早在1976年我就使用了“综合”的技术概念和技术方法(论文“论直流稳压电源的综合温度补偿”)。1998年又提出“综合就是创造”,“综合即创新”的技术观点,2006年拟定出“综合即创造”的人生格言。
综合的方法论绝对离不开简单化的技术思维和技术方法。简单是综合的前提或者也是综合的结果。中国传统文化《易经》有“大道至简至易”的普适原则,美国成功企业的成功秘笈也有“把一切问题简单化”的经验,并总结成“KIS思想”(Keep it samply!)。
最简单的程序才是最优秀的程序,最简单的设计才是最优秀的设计,最简单的技术路径,往往才是成功之必由之路,最简单的方法,会有意想不到的最快速度,最低成本,最好质量,这样的技术创新,不是绝招胜似绝招。
2009年我参加中国科协的技术创新方法培训班,讲述风靡世界的“发现问题解决理论”前苏联工程师阿奇舒勒的TRIZ(萃智)理论。该理论讲述的创造方法有一种就是“综合即创造”:根据480项最大技术成果的统计分析表明,技术发展的形式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出现了明显变化,多项组合型技术逐渐占主导地位,以组合求发展,由综合而创造,已成为当代技术发展的主流模式。
从经典的TRIZ(萃智)理论中找到“综合即创造”的这一理论根据极具启示意义,说明最具标志性的方法论就是“综合即创造”。只有综合的方法才能解决艰巨复杂的技术难题。例如,1984年我采用“综合”的方法深入研究敏感电桥线路的稳定性,独创出低漂移电桥,取得趋于“零漂移”的重大突破,研发出或许是世界上最稳定的热导式氢分析器,工程应用超过100天,漂移小于0.17%FS。
“综合即创造”技术观和方法论的巧合,有力说明人类智慧是相通的,平凡工程师也有可能机缘巧合,跨越时空去与大师同行一路。
技术观和方法论的再思考
1) 技术观是工程师的灵魂,方法论是技术创新的利器,技术专家总是将他的技术工作和技术创新活动时刻竭力引向他的技术观和方法论。
2) 广义的技术观和综合的方法论或可以认为是技术专家的标志,是其与工程师的最大、最本质的区别,更是他们的独门绝技,是他们能成长为技术专家的必备条件。
3) 任何技术专家都要创造和发展自己的技术观和方法论,甚至进而创造出有个性魅力的技术哲学,我们不可轻视技术的文化底蕴和哲学内涵。
4) 工程师以技术观表达自己的技术价值追求,以方法论传递自己的技术行为方式,经过长期艰苦深入的技术实践,把自己打造成创新工程师和技术创新的领先者,他们中的一些人一定棒极了:“The best of the best!”。
技术教训比技术经验还宝贵
技术的健康发展不但要继承先进的经验,更应该吸取沉痛的教训。即使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一生没有取得像样技术成果的大有人在,原因之一或许有轻视方法论,自己没有好的方法论指导技术实践大有关系。
在某个高级培训班课堂上,博导教师讲了如下的话(大意):TRIZ(萃智)理论实际上是方法论,其实也没有多大用处。我在课间休息时间同他探讨,他才意识到似乎欠妥。
受此事例的启发和警示,借此文大力倡导综合的方法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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